故事:生在贵门的将军,出征赚取一身功勋,却执意要娶个青楼女子

故事:生在贵门的将军,出征赚取一身功勋,却执意要娶个青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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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晨才起,陆续就抱着账本满脸悲伤的站在了我面前。

“山主,我们没钱了。”

其实我们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每次都做出这一副悲伤春秋的模样,让我总感觉我们不是没钱,而是没了爹妈。

我喝了口茶,朝他认真的提了个对策,“要不你把师祖带去山下逛一圈,效仿先人掷果盈车,这样或许还能再撑两天。”

陆续立马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不过半会又满脸惊恐的跑进来,“师祖不见了!”

于是整个不归山上下开始鸡飞狗跳,在我将山上的草皮扒了一半后,终于在后山的焰池边寻到了江淮州。

他墨衣墨发,眉眼俊美,冷白的面皮被焰池上升腾的火焰映上了几分暖色,就像雪地里的点点红梅,灼人眼球。

这也是我让陆续带他去掷果盈车的原因,因为他生的实在是忒俊了些。

那焰池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沸腾气泡,隔得老远我都感觉到气焰熏天,额头上立马就覆了层薄汗,江淮州却还定定的站在旁边,俊脸上满是严肃,正尝试着将手中的那只咯咯叫唤的鸽子丢进去。

我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我唯一的一只信鸽,毕竟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养别的东西了。

“师祖。”

见他转身,我面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颤巍巍问道,“你在干嘛?”

他歪了歪头,水色薄唇吐出两字,“烤鸡。”

说话间那鸽子拼命挣扎,却依旧被劳劳握在手中,只是挣掉了几根雪白羽毛,悠悠飘下,顷刻间便被焰池上方升腾的火焰吞噬。

我只觉得造孽。

也不知道这人现在究竟是疯到了什么程度,竟然能将鸽子认成鸡。

“这不是鸡。”我面不改色,从身后掏出刚刚抓来的一只山鸡,道,“这才是鸡,你哪只太小了。”

江淮州一双墨瞳静静的看了那咯咯叫唤的肥鸡半响,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一掌便可握住的瘦小鸽子,果断松指,移到我面前伸出手掌,惜字如金,“鸡。”

那鸽子终于被放开,晕头转向地转了几圈后颤颤巍巍地朝我飞了过来,我连忙将那鸡一把塞到江淮州怀里,小心翼翼地伸手接住鸽子,从它脚腕上抽出了一张纸条。

看完后我将纸条收起,舒了口气。

有人要我织梦。

2

我叫宋白,是不归山的山主,靠着一手织梦术为世人织出美梦,并在事成之后获得报酬,勉强维持着山门开支。

而这次我要织梦的对象,是一个死囚。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一个死囚能有多大本事,能让人为她用千金请我下山,直到在监牢里见到那张乱发下的容颜后,我才恍然大悟。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般美的女子。

明明这里面与春光阻隔,一片死气,而在她抬头的瞬间,我却感觉到春日的桃花好像开到了眼前,一片阑珊,让人久久移不开目光。

见我愣神,她缓缓笑起来,那笑容勾魂摄魄,而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明明周围阴暗潮湿,一片阴森,她却始终挺直脊背,举止端庄大方,不像是个命不久矣的死囚,倒像是那家闺阁里的小姐。

她说:“你不是第一个这样对我发呆的人。”

她确实美的惊心动魄,可我也没忘记自己来此的职责,于是我开门见山问道,“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梦呢?”

“我是个死囚。”

她沉默了半响,才嗓音沙哑道,“我恶贯满盈,手上背负着太多人的性命,此生是注定不能偿还了。”

“可是我爱上了一个人,但我配不上他,于是我想在梦里,干干净净的遇见他一次。”

3

死囚名叫皎月,从前是秦淮河畔的花魁。

她不是生来就是花魁的,就像她的名字原本也不叫皎月,她只依稀记得她姓楚,五岁那年在家门口玩耍时被人贩子拐卖,因为生得好,辗转间便被卖到了大昭。

或许人都不甘于被掌控的命运,期间她逃跑过许多次,但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毒打和饥饿无数次地落在她身上,但她倔强无比,每次都是咬紧牙关,连哼都不哼一声,顽强的像棵野草。

直到她最后一次逃跑被抓回来后,那些人给她灌下了毒药。

那毒名焚心,吃下后五脏六腑会同被烈火灼烧一般剧痛,需得半月吃一次解药才不会复发,专门用来对付想她这种不听话的棋子。

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潮水般蔓延上来,她趴在地上挣扎打滚,声声惨叫,而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能来救她。直到那药效散去,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时,一个华服男子站在了她跟前,一双桃花眼没有感情的打量她片刻,勾唇笑道,“听话的人总是能少吃些苦头的。”

她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早已经在刚刚的毒发中被喊哑,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的看着头顶蓝蓝天空,感受着心中所有被一点一点磨灭,万念俱灰。

4

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跑过,只是安静的接受着到来的一切,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

买下她的人是大昭的三皇子,而除她之外被一齐买下的还有三人,大昭皇子不仅派了教习师傅来教她们琴棋书画,诗书礼乐和一些杀人的手段,还给她们取了不同的名字,衣食住行也皆是最好。

有人教,她也极有耐心地学,常常读书读到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天不亮就爬起来练琴,几年下来琴弦都练断了好几根,因为比同龄人刻苦,在十五岁那年她便从四人中脱颖而出,也就是在那年,她被大昭三皇子作为细作给送进了大雍的花楼,成为了一名妓子。

虽是妓子,但也只是个幕后弹琴的清倌,卖艺不卖身,偶尔有心痒难耐的客人掀开帘子想要调戏她,但都被她连丢带砸地赶出去,于是久而久之,众人便都知道秦淮河畔来了个貌美女子,曲艺高超却脾气凶悍,常人难以招架得住。

这样一来,她的名声便传遍了京城,于是在十七岁那年,她毫无例外的当选了那年的花魁,并且接到了她的第一个任务。

接近当朝大将军,林家的次子,林绥。

5

这不是皎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在此之前,她便从丫鬟和来往客人,以及说书先生口中听到过许多有关这个人的一切。

十三岁从军,十七岁封将,二十岁带军击败大昭入侵,使边境得以安宁,成为了大雍的不二战神,且将在今年的春日受召进京,接受封赏。

而林绥进京那日,正好与皎月作为花魁游街的车架碰上。

那是盛京的春日,满城梨花如雪,随风簌簌飘落,街头巷尾挤满了看花魁的游人,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而皎月一身华服蝶衣,头带金冠,披着身上洁白花瓣,对着刚刚进城,身披铠甲的林绥淡淡勾唇,露出了个令万物失色的笑容。

林绥尚在年少便进入了军营,虽然带兵杀敌万千,可对于男女之事却一窍不通,看着皎月的笑容便怔怔愣神,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后来林绥总是想,一见钟情,大抵便是如此。

然后他便经常去皎月所在的花楼,去也什么也不干,只是静静的坐在大厅里弹琴,而那些曲调又大多高雅,他从小便对这些一窍不通,可也还是做出了一副无比欣赏的模样,常常为她打赏很多银子,如此一来,众人便都知道当朝大将军林绥迷上了花楼的花魁,每次去哪里也只是为了看她一人而已。

然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林绥对她的情意,可她始终是一副温和疏离的模样,就连第一次挂牌时被林绥一掷千金拍下,她也只是拎着裙摆朝他弯膝行礼,同对待别人一样朝他道,“小女皎月,见过将军。”

而那时的林绥又极为腼腆,皎月只是这样,他内心也觉得极为欢喜,拍下皎月后也什么都没干,只是端坐在屋里喝了一夜的茶,但虽然他身姿端正,可皎月还是看得出来,他摆放在膝盖上无措的双手和通红的耳廓。

她不禁想,这真的是那个令大昭皇子忌惮,拥有着赫赫威名的林绥?

6

林绥当然还是那个林绥,只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会慌张,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做。

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子便只有他娘亲,而在他的记忆里,娘亲最喜欢的便是种花泡茶和城南街头那家的糖果糕点,于是他每次去找皎月时都会早早去排大半天的队,就为了给她带一份糕点,然后轻轻的放在桌前,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

直到一次林绥遇到了刺杀,而那时的皎月恰好同他在一起,漫天刀光剑影中他将她牢牢护住,那些人来势汹汹,林绥费了好大的劲才带着皎月全身而退,满地血腥里他手足无措的蒙住皎月的眼睛,还尽量不想让身上血污沾到她,支吾道,“有血,你不要看。”

他的双手炽热温暖,让皎月久久不能言语,片刻后她微微一笑,在林绥惊讶的眼神中一把抱住了他。

这其实不是皎月第一次见血,事实上她见过很多次,还亲手杀过很多人,但此刻她却依偎在林绥怀里,沙哑着嗓音道,“都知道我害怕血,那你怎么还不抱着我?”

7

我看得出来,此时皎月是真的喜欢上了林绥。

要为一个人织出她心中所想的梦境,便要了解她的过往,于是我进入了她的回忆,看到了她和林绥的过去。

我看到她五岁之前很爱笑,因为那时她安稳顺遂,尚未与家人分离,而经历那一番变故之后,她便再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常常望着窗外发呆,一双眼清清冷冷的没有多少情绪。而遇到林绥之后,她便经常笑,眼尾微微弯起,如同枝头桃花一般迤迤盛开,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每当这时,林绥便会说,“皎月,你笑起来真好看。”

皎月问他,“怎么?难道是我从前笑起来不好看吗?”

林绥摇头,“你从前笑起来也好看,可你的眼睛都是不笑的,就如同我看到你那天,你虽然在笑,可那笑都像是没有感情一般。”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皎月,眼中似有千树万树梨花开放。

他说,“皎月,你以后都这样笑,好不好?”

而皎月便同他所想的那样温柔笑开,朝他点头,“好。”

不日后,他们的事情便传遍了京城,特别是将军和花魁这样引人遐想的身份,自然是遭到了热议,还有很多人都好奇起了她的容貌,经常来花楼里看她。

有次楼里来了位姑娘,听说皎月擅琴,便让她弹了一首,一曲终了后二人互相抬头,却都是一怔。

他们的面容有九分相似。

皎月还没有说话,那女子便非常激动地问道,“姑娘家中可有姐妹?”

见皎月摇头,她便带皎月回了府,她解释她是当朝楚尚书之女,曾经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在五岁那年被拐卖,至今都还没有寻回。

尚书府中装修华贵,花园里草木青青,楚言带皎月去了她妹妹曾经的房间,里面一尘不染,显然是被经常打扫,而一桌一椅都让皎月觉得似曾相识,她表面一言不发,身体两侧的手指却已经微微颤抖,最后,楚言看着她,慢慢道,“我妹妹从前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如果能寻到她,家父应该会很高兴。”

皎月将心中念头强压下去,在楚言灼灼目光下露出了个风情万种的笑容,她从前都没有这样笑过,如今笑起来两颊有些僵硬,可还是美的惊心动魄,她说,“楚小姐忘了吗?在下是一个花魁。”

见楚言面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她又伸手扶了扶鬓边簪的绢花,面上带了些骄傲的神色,“我从五岁起便被卖进花楼,十三岁便开始接客,花言巧语听过那么多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稀奇的,见我与你生得像些,就说我是你的妹妹,难道楚大小姐是孤单久了不成?”

“再说,若我真的是你的妹妹,楚小姐便敢将我这个妓子给认回去吗?”她看向房间里挂着的书画,上面清正廉洁四个大字颇为刺目,“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楚尚书怕是会被活生生气死。”

说完,她再不看楚言一眼,挺着脊背一步步走出了尚书府的大门。

她走得很快,像是不想再留在这里片刻,又像是要逃离从前的重重过往,而直到走出很远,她才用手慢慢撑着墙壁,苍白着面容吐出了一口鲜血。腹间蔓延起一股烈火灼烧的感觉,疼痛如潮水席卷而来,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就会这样死去。

焚心毒发了,而因为她上月和林绥擅自出了城,他们并没有给她解药。

她蜷在墙角,恍惚间又回到了五岁那年,那些人死死按着她,往她口中灌下腥臭毒药,而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来救她。

朦胧间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林绥拧着俊美的眉眼焦急地唤她姓名,明明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皎月却突然笑了起来,眼角有泪滚下,她用尽全身力气抱住林绥,颤抖着说出了那句,“带我走。”

带我走,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8

林绥带皎月回了将军府。

不仅如此,他还为皎月赎了身,将她从前用的东西全部搬到了将军府来,林绥父亲本来就对他和皎月的事情颇有微词,这样一来,他更是勃然大怒,在院子里用鞭子将林绥抽得遍体鳞伤,而直到鞭子都抽断成两截,将他背上抽得没有一块好肉,他也依旧跪在地上,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我喜欢她,我要娶她。”

生在贵门的将军,出征赚取一身功勋,却执意要娶个青楼女子

林家当然是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而且不日后,皎月进入将军府的消息便被暗探全部传回了大昭三皇子耳中,他听闻皎月一切顺利,便非常满意,又派人告诉了她接近林绥之后要做的事情。

拿到林绥书房里的边境布防图,然后找到机会,杀了林绥。

他野心勃勃,若是以前,皎月可能还会顺从,但是如今她看着林绥盛满温和笑意的双眼,突然就想为自己活一次。

她在阴暗的日子里生活了太久,如今好不容易窥见一丝天光,突然便不想再回到从前那种生活了。

于是她毫无例外的背叛了大昭三皇子,将他背地里干的事情送到了大皇子手中,又将他埋在自己身边的暗探都给杀了。这些事情是她从前便经常做的,如今谋划起来也是得心应手,让人丝毫抓不住把柄。

建安十三年,大昭内乱,三皇子在混乱中被射杀,最终大皇子登上了皇位,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发兵十万攻向大雍,皇帝震怒,当即便命林绥带兵出征,要其将大昭一举歼灭。

出征的前夜,林绥去买了两根红烛,即使没有人同意他们的婚事,他也固执地布置了喜房,同皎月拜了天地,领着她进了洞房。

他温柔地散开皎月头上的红色发带,看着镜子里身着喜服的两人,同她道,“皎月,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了。”

皎月牵着他的手,一时无言,许久后才沙哑着嗓音慢慢答道,“是。”

“从今往后,我会疼你,珍爱你,不让你再吃一点苦。”他看着她,眼中是要将人溺死的温柔,让皎月的心尖都炽热了起来。

他说,“我会给你一个家。”

“林绥。”皎月唤他,在摇曳红烛里温柔笑开,“从遇见你那天开始,我便有家了。”

9

第二日,林绥便披上铠甲出征,他眉眼英挺,目光坚毅,骑在马上整个人宛如一柄出鞘利剑一般,而那目光在触及城墙上的皎月,转瞬间就变得如水般温柔。

因为皎月的背叛,焚心地解药也被断去,可即便如此,她也是忍着那腹中的烈火灼烧,一步步走到了城墙上,目送着林绥带兵远去。

林绥不愧是天生将星,他带兵上战场之后迅速便扭转了局势,让大昭溃不成军,而就在他第一次大捷的那夜,皎月觉得有些心慌,便早早睡下,也许是思绪过多,她当夜睡得很不安稳,还做了个梦。

梦里是五岁那年,她还是尚书府最受宠的小女儿,啊爹把她抱住怀里,朝她露出慈爱的笑来,可只是转瞬间,那笑容便片片碎裂,梦境层层坍塌,然后便是有人将一碗腥臭毒药给她灌入,令人作呕,桃花眼的男子站在身前静静的看着,嘴角勾起凉薄笑容,说出的话也如毒药蚀骨,“听话的人,总是要少吃些苦头的。”

她蓦然惊醒,正用手擦着额角的冷汗,发现身前还站了个人,一身华服,桃花眼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他伸手狠狠捏着皎月的下巴,力道之大,让皎月觉得自己的骨头都会被捏碎,而他低低笑着,语气森森,“你完不成任务,那便由我亲自来完成,只是后果,便是由你自己承担。”

10

大昭三皇子根本就没有死去,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他从皎月进入大雍的那一刻便不再信任她,将她作为了一个弃子,所谓的假死,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再亲自动手。

他当着皎月的面拿走了布防图,缓步出了将军府,而皎月被他带来的人死死按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走了出去,最后颓然倒地。

因为有了布防图,前方局势迅速扭转,战报一封封如雪花般地传入京城,还有些对林家颇有微词的居心叵测之人向帝王进献谗言,说林绥早已与大昭勾结,只等着在最后一道防线时便临阵倒戈,不然为何传来一次捷报后便频频战败?

证据凿凿,帝王不得不信,而就在他派人传召让林绥进京时,天牢里突然自己进去了个女囚,称自己是大昭三皇子放在大雍的细作,目的便是偷取边境的布防图。

她近乎冷静的叙述了自己的罪行,说出了自己到大雍之后做的所有事情,最后才道,“是我迷惑了林将军,偷走了边境的布防图,从接近他到进入将军府,我步步谋划,为得就是如今。”

主审的官员根据她所说一路探查,发现事实的确如此,于是便上报了朝廷,而既然有人认了罪,上面很快便判了刑,将在今年的春日,处斩这名死囚。

11

林绥是在皎月被处斩的十日前回京的。

这一战打得极为漫长,即使最后他力挽狂澜,险险胜利,也是折损了三万兵马,而因为这场用他父亲的生命换来的胜利,帝王又开始信任起了林家,只是当他在大殿上述职的时候,高坐上的皇帝状似不经意般问道,“曾经与你相好的那位花魁原是大昭的细作,爱卿可曾知晓?”

林绥身姿端正地跪在大殿中,不卑不亢,“微臣与她的确是有过一段,可如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顿了顿,他又从怀中掏出虎符,放在了地上,“此战虽然显胜,可微臣父亲去世,微臣心中悲痛,已无心再征战沙场,所以这虎符,便交还给陛下了。”

上面帝王自然是喜笑颜开,又是对林绥一阵寒嘘问暖,才放他回了府,而林绥在府中休养了三日后,便在一个深夜里,去了躺天牢。

阴暗漆黑的角落里,皎月端坐于地,浑身脏污,裙角绣着的梨花已看不出原来的轮廓,林绥定定的看着她,一片沉默。

皎月隔着栏杆与他对望,笑问道,“怎么,林将军见到老相好便说不出话来了,从前你为了和我在一起,情话可是一句接着一句呢,不仅如此,还……”

“皎月。”林绥打断她,死死看着里面笑颜如花的人,沙哑着嗓音道,“我爹死了。”

“不仅如此,还有王武,谢玉,李文……”

他口中说出一个又一个名字,这些都是同他一起走过无数尸山血海的人,而如今他们都死在了那战场上,尸体被大漠的黄沙吞噬,此生都不能归家。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人。

皎月袖中的指甲都挣起青白,她面上却依旧笑道,“是啊,死了才好,可是林绥,死的怎么不是你呢?明明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我从小便被大昭培养,十三岁来到大雍,便是为了遇见你,然后杀了你。”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杀了我。”林绥眼中泛起一片悲戚,他说,“皎月,我曾经那样喜欢你,我将我们的以后想得多好,我用战功向帝王求一个婚事,然后娶你,同你一起白发苍苍。”

“你说你没有家,那我便给你一个家,我从一开始便想同你有一个很好的以后。”

他说了很多很多,皎月便静静的听着,最后林绥离去时,她依旧是那个姿势,看着林绥慢慢地走出监牢,她突然伸手扶住墙面,吐出一口嫣红的血来。

那血顺着下巴淌下,而皎月撑墙片刻,终于是哭出了声。

她哭得同个孩子一般,撑住墙的双手伤痕累累,血肉模糊,那是林绥在战场上生死未卜的夜里,她一遍又一遍的咬破指尖血撕碎布料抄写佛经抄出来的。

她从五岁起便脱离光明,悲苦至今,再不信世间神佛,可听闻林绥入险,她便念着佛经,一遍又一遍的将它抄下来,片刻也不敢停歇。

她想,死的不该是那些人,死的应该是自己,自己五岁那年便应该在焚心灼烧下死去,而不是苟延残喘地活下来,之后再遇上林绥,让他家破人亡,自责一生。

最后来看她的是楚言,她望着眼前的矜贵女子,好像又回忆起了从前,在楚言复杂的目光下,皎月慢慢闭眼,喊出了那声十多年不曾喊过的啊姐。

“我求你一件事。”她看着眼前的女子,慢慢道,“看在我曾经是楚家小姐的份上,为我寻一躺织梦师,让她为我织个梦。”

“我想在梦里,干干净净的活一次。”

12

看完她的一切后,我想我知道该给她织个什么梦了。

她在墙角里笑着同我道谢,“有劳了。”然后便慢慢闭上了眼睛,自始至终,嘴角的弧度都不曾落下。

我燃起犀角香,袅袅烟雾中我展开五指,那烟雾便像是有生命一般向皎月飞去,将她层层围绕。

在梦里,她一直都是楚家最受宠爱的小姐,她不曾遭遇五岁那年的变故,不曾饮下焚心,她被家人放在掌心里宠爱,然后在十七岁那年的春日,遇上了策马回京的林绥。

彼时她在楼上,他在马上,二人在满城梨花中遥遥对望,微风吹拂间梨花如雪,他朝她粲然一笑,小女儿瞬间便羞红了脸颊。

之后便是上门下聘,定下婚期,他们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拜堂成亲,第二年便生下了一双儿女。

他们一直会相伴到白发苍苍,那些诡计与谋划都将离他们而去。

他们会有着很好很好的一生。

而她也将永坠那个梦境,从此再也不会醒来。

一切都结束后,我才想起我忘了同皎月说一件事。

来找我帮她织梦的不是楚言,而是林绥。

楚言也来了,但是她晚了一步,她来的时候林绥已经同我商定好了一切,不仅如此,他还请求我抽出了他的一魄,同皎月一起入梦,因为这样的话,皎月在梦里所有的一切,他都能知道,直到他死去之时。

但如此的话对身体损伤巨大,他此后便再也不能行军打仗,我问他这样是否值得,他沉默片刻后,突然笑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眼中一片温柔,慢慢道,“值得。”

“她说她不曾喜欢过我,可在她毒发时昏迷的三天里,她一直都紧紧抓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重复过。”

那是林绥在外面遇到皎月的那回,彼时她焚心毒发,烈火一阵阵地灼烧她的身躯,而她以为她会死去,就紧紧抓着林绥,将那些来不及说的话都一遍遍的同他说起。

林绥,我喜欢你。

他笑着笑着,眼眶便一片通红,他说,“这样便够了。”

他不能原谅皎月,因为从他们相遇开始,便是一场局,而他也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在战场上死去的那些人。

所以他干脆同他爱的姑娘一起入梦,再也不愿醒来。

从天牢出来后已经是傍晚,我一出去,便看见外面站了个人,一身黑衣裹住修长身躯,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那眼睛却紧紧盯着我的方向,看到我出来似乎亮了一下,然后大跨步朝我走来。

与此同时,陆续惊恐的传音给我,声音都被吓成了几截。

“山山山山山主,师师师师师祖他又又又……”

看看,都给孩子吓成啥样了。

我安抚他,“没事,人在我这里。”然后便掐断了传音。

江淮州此时也走到了我跟前,我还注意到,他刚刚站的那个方位以他为圆心围了一圈双眼放光的姑娘,看他朝我走来后狠狠咬了下手中帕子,雪亮的目光如刀子般便朝我射了过来。

我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朝他叹了口气,“师祖啊,你怎么又乱跑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手捞到身后,再伸过来时已经拿了半只烤鸡,皮肉焦脆,油光发亮,正散发着温热的香气。

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便听见他道,“吃。”

我看了他半响,将那鸡接过来,另一只手顺势拉住他,无奈道,“师祖,以后可不能乱跑了啊……”

天空一层层黑下来,秦淮河边却渐渐亮起火光,将江水燃起一片绯红,好像姑娘妆匣里的胭脂,还伴着歌姬清丽的歌声,勾得人心痒难耐。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桃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錄壁间尘。

来源:深夜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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