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的相亲:相庄子,看照片,婚事就成一半了

说起相亲,不同年代的人会有不同的感慨。

如今互联网相亲全面提速,传统的相亲成了丢人现眼的事儿。现代人都得懂整合资源,优化配置,你认识某男,他认识某女,年龄相当,资历般配,相互一换微信,媒人做的干净利索。

聊好了,有情人可从线上走到线下,从虚幻走到现实,见见人,吃吃饭,逛逛公园什么的,加深加深感情;聊不好,心情好时,权当一般网友,心情不好手指一动将其删除,人不知鬼不觉。

如今的相亲有了自主权,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决定了人类的进步。

可在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年轻人还恪守着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谁家闺女自搞了对象,那可要遭非议的。

那年代的相亲不叫相亲,叫见面。见面要分粗见和细见,粗见也说初见,就是第一次见,远远儿的,粗粗的看个大致模样。细见也叫大见,是男方带着礼品到女方家里隆重地吃定饭。

乡下时兴虚岁,传统婚约都在十七八岁,若是过了二十一二还没找上对象,就算过了岗子,会被人说三道四,当父母的不仅脸上无光,也成了一块心病,有的父母因儿女还没成家,临终都合不上眼儿。

七十年代的相亲:相庄子,看照片,婚事就成一半了

王九云丨文

七十年代的相亲:相庄子,看照片,婚事就成一半了

媒人跑断腿,全凭一张嘴

我的玩伴玉儿过罢年儿二十岁了,偏偏没媒人来提亲。为啥?玉儿条件太硬。

一是自然条件硬,圆圆的大脸盘细皮薄肉,像磨面时摘出来的头白面 ,柳叶眉下边那双会说话的双眼皮大眼睛,水灵得能看出天有多么蓝,云彩有多么白,两片薄薄的嘴唇一颦一笑,竟能生出一对甜甜的酒窝。

她虽然身材不够高挑,但走起路来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在背后蹦来跳去,快乐得像只精灵,常有男孩子在她身后唧溜口水。

二是玉儿的政治条件硬,她初中毕业就被当选为大队团支部书记,大队妇联主任,生产队妇女队长。

为啥一个“黄嘴角”的雏儿能得到如此器重?原因只有一个,全村十几个女孩子都在小学阶段辍学,到生产队里拉锄勾,就她读完了初中,是村里唯一的“回乡知识青年”。

像这样好的大闺女,没有上好的茬儿是没人敢来提亲的。

“闺女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把丑丢。”玉儿娘信奉这句古训。

正当她愁眉不展时,媒婆张婶一脸媚俗走进她家院子。

玉儿娘喜不自禁,忙让到里屋,俩老太在炕上盘脚相对,张婶开门见山:“咱家玉儿有说家儿了没?”“没呢,她婶子。”

“东庄有个小孩儿,贫农成分,给玉儿同岁,定儿仨,他是老二,叫二喜。

这小孩儿呀,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长方脸儿,细高个儿,排排场场的不说,还是个卫生员呐(赤脚医生)!

可不像秀秀找的对象,那小脸儿,二指宽儿,鼻子眼儿,将把边儿,长相穷气不堪,还是修理地球的(种地的)。”

张婶见玉儿娘没有表情,又加重了语气:“二喜家独串院,五裹三(上房五间,两边配房各三间),豁豁亮亮的,在院子里垒个猪圈、搭个鸡棚,种个丝瓜、扁豆、葫芦、菜瓜,想咋着就咋着,得劲儿死了!

可你瞧桃枝的婆家,那小院儿,一屁股大儿,房连着房,道连着道,这边放个屁,那边吓一跳;这屋干点好事,吵得那屋不能睡觉。

嫁给那样的人家儿一辈子还不窝囊死?”玉儿娘说:“这人家儿咋样儿?吃打听不?”

“这人家儿可是正眼儿(正经,本分)人家,保准打听不脱!”

张婶又提高嗓门:“人家可是挑了又挑,拣了又拣,二喜娘这两年一直背着干粮袋子给儿子找媳妇呢!过了这个村儿,没这个店儿,玉儿要是有意呢,我就跑跑腿儿,看看人家有意没意,没意咱就不说了,要是有意,咱就先瞧瞧小孩儿照片。”

那年代照张黑白照片实属不易,得跑到城里照相馆,能照得起照片的多半是殷实人家。

照片都是半身像,黑白照片代替真人秀,只要年龄相当,家庭成分没问题,婚事就有几分把握。

在乡下说媒分两类,一类纯属为了嘴,说成之后,男方要给媒人?着馍馍麻荡篮子作答谢,完婚日还要送些酒肉,媒人是苦了腿,好过了嘴。

这类媒人大多在周围几个村子里狗扯搁联找熟人,对年轻人摸底排查,讲究“百货对百客,麻子对大脚(jiuo)”,只要双方对茬口就上门极尽口舌,把芝麻说成西瓜。

“媒人跑断腿,全凭一张嘴”,这句乡话指的就是这类媒人。另一类媒人是不图名利,只图成人之美,双方愿意就成,不愿意拉倒。

这类媒人大多实话实说,怕日后落埋怨。张婶显然属于第一类。

七十年代的相亲:相庄子,看照片,婚事就成一半了

庄子相了,照片看了,婚事就成一半了

当时医疗卫生条件差,一个村,少则几百人,多则几千人,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开个疙瘩小疮,甚至谁家女人生孩子要接生,都全靠一个赤脚医生。

在老百姓眼里,卫生员就是香娘娘,也如郭兰英在电影《红玉》里唱的:“赤脚医生向阳花,贫下中农人人夸。

一颗银针治百病,一颗红心暖万家。”哪个女孩找了个卫生员,得让三里五村的女孩都害了红眼病。

“干部、工人、售货员,比不上背药箱的卫生员”, 当时流行的这句话没毛病。

晚上,玉儿娘把张婶提亲的事儿告诉玉儿,玉儿一衡量这条件,虽十二分的愿意,但碍于面子,只是低着头嗯嗯。玉儿娘像得了令箭似的去找张婶回话,并安排相庄子。

七十年代的相亲:相庄子,看照片,婚事就成一半了

相庄子是相亲的前奏曲,说白了就是先看看男方的家境条件。相庄子有明相,也有暗相(也叫偷相)。

明着来的是女方委托的至亲,嫂子婶子或其他人,有媒人带着公开地来,边看边问,综合考察,全面评价。

当然,男方已提前做好准备,有粉搽到脸上,有钱儿花在点儿上,挖掘所有潜力,动员一切力量,硬件缺少,软件跟上,“托儿”安排妥帖,趁着女方进门跟进来,把这一家人夸的不显山不露水。

暗相,就是在男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女方去偷相。有适龄男孩的人家,断不了有 不速之客,有的借口找个气管打打气,有的借口买猪羊,有借口赶集路过找水喝。

如果有的问哪一年盖的房子啦,弟兄几个啦,生产队一年挣多少工分啦,能分多少粮食啦,旮旯缝眼的问,眼珠子滑溜溜地转,那不用问,偷相探底就有几分像了。

玉儿家庄子相了,照片看了,这婚事就成一半了。

七十年代的相亲:相庄子,看照片,婚事就成一半了

粗见面定在媒人家

那年代粗见面,一般是选择赶会、赶集、狂商店或看戏等人多的地场儿,双方带上几个陪衬去相亲,装作不引人注目的样子走马观花。

有时候找主角像猜谜似的,当细见面时知道认错了人十分尴尬,即使心里不乐意,但若要反悔,是件不光彩的事儿,只好就坡下驴。

玉儿不愿随大流,她把粗见面的地点定在媒人家,要近距离观察未来的夫君。

三个嫂子陪着玉儿走进张婶屋里,坐在椅子上的二喜欠了欠身子,算是打了招呼。

嫂子们就开始轮流发话:恁村多少人?几个生产小队;恁家有几间房子?上房大梁是啥木的?几条檩?一间房用几根椽子;恁家缸里还有多少麦子,有粮食吃心里才踏实呐,哈哈,哈哈…..

在嫂子们综合考察二喜的智商和应变能力时,玉儿背靠断间墙,羞涩地低着头把玩辫稍,眼角的余光不停地瞟着二喜。

二喜在机智地回答嫂子们问话的同时,眼珠子却不闲着,骨碌碌来回遛,出彩的眼神儿与玉儿猛一撞上了,双双像触电似的放了光芒。

张婶脸上带着笑,来回打着圆儿,并示意二喜站起来走几步。

玉儿看到二喜一身“的确良”军绿制服裹着的高挑身材,既英俊又潇洒,特别是上衣袋里斜插着的英雄牌自来水钢笔,把他衬托得又有点斯文儒雅的样子,玉儿便认定这就是她要找的白马王子了。

七十年代的相亲:相庄子,看照片,婚事就成一半了

大见面,十块钱,手卷是信物

腊月初六,这一天是玉儿大见面的日子。

按照当时乡下的老规矩,大见面就是订婚。天刚蒙蒙亮,玉儿一家子人就忙开了,把门里门外打扫干净,地面还洒了水。

虽说一冬无雪,空气却如谷雨时节,湿润润的。用麦秸泥摔好的嘴咕嘟(泥炉子)点着了,白白胖胖的莲花糕出笼了,白里裹着红,红上托着白,八瓣莲花覆顶,显得既富态又喜庆。

这是让新女婿带走的,象征新女婿家的生活红红火火,好运莲莲(连连)。

时近巳时,媒人领着相亲队伍进了门,有几个人手里提着蕉叶,麻花,精枣儿,空心“小鸡儿”……

不管哪一样,都用草纸包住,红纸盖住,细草绳十字捆住,草纸上渗着油儿。

有两个人提着小包裹,一个是给玉儿做一身衣服的布料,另一个是雪花膏、沤的油、胭脂、粉等搽脸的用品,总是没人空着手。

那时提点心还是新生事物,打破了?馍篮、麻荡篮的框框,也就显得这人家与众不同,所拿礼物上了品位。

玉儿家也给男方买了钢笔水、日记本、牙膏、牙刷、洗脸盆等日常生活用品。

玉儿家一下子热闹开了,看新女婿的人出出进进,说说笑笑,把新女婿逗得耳热脸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玉儿脸上挂着笑,笑里藏着娇,送走了这个,迎来了那个。 待众人酒足饭饱,媒人把两个年轻人关进僻静的配房,并挂上门褡裢,门外又站了“警卫”,警告来看新女婿的人不要随便进入打扰。

玉儿与二喜并坐炕沿,羞羞答答竟不知从何说起。“里边有十块钱。”二喜从兜里掏出一个花手绢给玉儿,玉儿接住花手绢,涨红着脸,从自己裤兜里也掏出一个方格格淡蓝手绢儿送给二喜。

交换完信物,婚前三部曲(见面、照相、截衣裳)告一段落。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王九云,安阳人,教师,文学爱好者,喜欢乡土文学,文章散见于多家报刊,散文《萤火微光亮童年》曾获得2015《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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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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