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当年在生产队摘花椒的那些日子

难忘当年在生产队摘花椒的那些日子

文 | 李月福

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们老家的花椒生产便已小有规模。花椒树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花椒收入是生产队的主要经济来源。生产工具、生产资料的开支,全靠花椒收入支出。大到耕牛、犁耙、化肥、种子,小到叉把、扫帚、扬场锨。

庄稼地里的三遍活(定苗、施肥、除草)刚干完挂了锄勾子,老爷们还来不及抽袋烟歇歇脚,生产队里便又开始张罗布置摘花椒了。首先全体劳力去山上槐树林里拾一天柴禾用于烧水,社场里支起大锅头,买好晒花椒用的苇席、筛子等。晚上开社员会选举出德高望重的三人作为先头小组,给花椒树编号、评估花椒树工分值;选一记账员负责记账;再选举出手巧心细的一拨人在社场晒花椒、烧水、送饭做后勤。

一切准备就绪后,男女劳力,家庭妇女,星期天不上学的学生,回家休班的社办企业工人,“全家”出动,浩浩荡荡的队伍便涌向了遍是花椒树的大山里。

难忘当年在生产队摘花椒的那些日子

深深的大山谷,苍翠欲滴。沟底土厚的地里种上了庄稼,山坡土薄的地里便是花椒树。窄窄的梯田随弯就曲地绕着山岭转,一棵棵花椒树参差不齐但错落有致地就势排列着,漫山遍野。人们看到长势喜人、玛瑙似的椒果,心花怒放、摩拳擦掌。

花椒是熟透亦爆亦落的作物,摘花椒又是不能急不能躁的手工活,时间一拖,花椒就真要“喷出玄珠颗颗同”了。所以为了进度,生产队里便搞了小包工。

那个年代在生产队干一天活,男劳力一天挣十个工分,妇女劳力八分,最好的年成工日值五角钱。小包工一天下来,快手能挣四十个工分就是两块钱。这在七十年代的山沟沟里可是一笔难得的收入啊!穷怕了的庄户人争先恐后,你追我赶地抢着摘。

难忘当年在生产队摘花椒的那些日子

首先三人小组将花椒树的工分值逐棵评估,连同顺序编号写在小纸条上,一式两份,一份贴在树上,一份交给记账员。然后大家依次从记账员那里排队拿到和贴在树上一样的小纸条,然后对号找到树便开始摘。摘完这棵便找记账员再领一纸条摘第二棵、第三棵。小纸条就是记账凭证。

正值“秋老虎”季节,人们在骄阳下晒得汗流浃背,手上胳膊上被花椒刺扎得滋啦啦的疼,两腿站得都打不过弯来。在那个岁月里,吃苦耐劳是种荣耀,大家已习以为常。多挣点工分盼着年终多分点钱,这是唯一的奔头。

难忘当年在生产队摘花椒的那些日子

憨厚乐观的山里人虽然苦和累,男女老少兄弟姐妹聚在一起总少不了说说笑笑。你听,东坡堰边树上,有人讲起了昨天晚上收音机里刚听来的刘兰芳的评书《杨家将》,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故事还没讲完,西坡树下老戏花子又唱起了耳熟能详的东张笛梆子,那种独有韵味的家乡腔调响彻山谷。有些逗乐能手则信口唱起了自编的顺口溜,诙谐幽默、大胆豪放、风趣逗人,惹得大家阵阵欢笑,羞得几个待嫁的大姑娘俊脸儿绯红,就像花椒般艳丽。

树前树后,地上堰下,边摘边唱、边听边摘,疲劳、炎热早已忘了个干净,一穗穗红艳艳的花椒挤满了筐子,苦中作乐的笑声落满了山坡。

难忘当年在生产队摘花椒的那些日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场面更是让人汗颜、难忘。上午十点,在家做后勤的人员便把几个驮娄分别放在大街上,家家留守的老人把干粮做好,让刚放学的小孩子放在驮娄里,晌午的时候,后勤人员便挑着烧好的绿豆汤赶着驮着干粮的毛驴上山送饭了。

送饭的队伍一到,队长一声招呼,人们呼啦啦地先跑过来抢水,来晚了绿豆汤就没有了。我们生产队有370多口人,上坡摘花椒的人最多时一天200多人,吃饭时黑压压的一山坡,也没有什么好饭,家家是二和面窝窝头、连麸带面的烙饼,咸菜或番瓜豆角。煎饼也没功夫摊,白面馒头就是奢想了。

人们就地一坐头顶烈日匆匆吃完就又开始摘,中午也不歇晌。水不够怎么办?人们只好早晨起来自带一壶。说是一壶,实际上是一个耐高温的白酒瓶。那时家里连一个“时髦”的小塑料桶都没有,哪来的水壶?

摘花椒的季节天气多变,上午阳光灿烂,下午就可能是大雨倾盆。那时也没有什么雨具,人人准备一化肥袋子塑料布,下小雨戴在头上继续摘,下大雨便窜进石安屋避雨。

难忘当年在生产队摘花椒的那些日子

坡里的石安屋很多,是祖先在山坡上或地堰里垒砌的极简单的石头“屋”。一阵大雨过后,天空放晴。人们从四面山坡、地堰石安屋里冒了出来,用镰刀削一枝条抽打一下山坡草上、树上的雨水就继续摘。这时候的花椒粒上水露露的,两只手也是湿的,一不小心扎破手捏破花椒粒,辛麻的水分钻进肉里就像打了麻醉剂,麻得难受。那时就有青年人期盼:啥时我能走出山沟沟不摘花椒了啊!

下午,太阳渐渐地落下了西山,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也该回家了,队长吹响了收工的哨子。人们肩挑手挎满载而归。长长的队伍,弯弯的山路,前头一个队长领着,后头一个队长跟着。绚丽的晚霞洒落在山间路上,荡漾在人们的脸上。虽光彩照人,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人们疲惫的神情。

难忘当年在生产队摘花椒的那些日子

那个年代的花椒买卖市场可没有现在自由,只有供销社独家收购。为了多卖几个钱,队长、会计便带领大家赶着毛驴,挑着担子翻山越岭去齐长城南边贸易稍好的莱芜供销社的阁老、北滦宫门市部去卖。

花椒皮子卖了钱,人们高兴的不得了,那花椒种子也是宝。人们用最原始的办法,将花椒粒在石碾上碾碎后再在大锅里蒸熟,然后在石磨盘上安放两块有一圈凹槽的重方石块,将蒸熟的花椒粒粉打包,用铁箍圈好放在石块下,利用杠杆原理十几个人轮流压,一小股清清的花椒油沿着凹槽慢慢流向磨盘再流入油缸里。

压出的油清醇麻香,摊煎饼、炖番瓜、炖豆角香味可口。一年得不到几斤油吃的山里人,每家分一盆花椒种子油就像过大年一样,人人脸上洋溢着知足的笑容。

难忘当年在生产队摘花椒的那些日子

时代不同了。不知不觉间,这种大锅饭的日子已过去了近四十年。慢慢地我们远离了贫穷,远离了那个落后的年代,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青年人已大部分步入城镇生活,在外创业、经营、上班、打工。新农民的日子像芝麻开花节节高。

岁月悠悠,往事如烟。虽然我们不可能去怀念那些日子,但作为山村的一段历史,我们这一代人的一段经历、一段记忆,是很难从脑海里抹去的。

又到了老家摘花椒的季节,晶莹剔透的花椒珠圆玉润,涨红了脸,红满了山。家家户户又摘、又晒、又卖,忙得不亦乐乎,山上山下,村里村外,处处飘逸着浓浓的花椒香味。

在这浓浓的香味里,氤氲着人们丰收的喜悦,氤氲着人们对改革开放的感恩,氤氲着人们对新时代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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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齐鲁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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