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客夫妻：车轮滚滚就是家

对于收割机手李兵和邓红梅来说,他们早已习惯了在车轮上的生活。一辆花7万元买的二手卡车载着他们所有的家当——除了一台今年新买的收割机以外,最大的行头就是一床红色碎花被褥,还有散落在不大点的驾驶室里的锅碗瓢盆、毛巾牙刷等等。

这是他们第三年背井离乡,在车轮上追逐着大江南北的收获季。这对来自江苏扬州的中年稻客,在收过江苏的万亩小麦、湖北的千亩水稻之后,来到了位于闽粤赣三省结合处的福建省上杭县中都镇军联村。这里正在经历着收获的喜悦,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为田间地头抹上了浓重的金色。

在种粮大户、军联村聚胜家庭农场老李的介绍下,他们很快就忙碌了起来,前来找他们收稻谷的大小农户络绎不绝。他们计划除了要做好老李家600多亩稻田的收割,还要插空为零星小户收割稻谷。有些东一块西一块的活,其他收割机手不爱接,他们也抹不开面子,抽空过去帮着收了。“为了三五分地跑一趟,还得装车卸车,收个小几十块钱。”邓红梅说。

邓红梅扎着马尾辫,眉眼分明,说话中带着浓浓的吴音淮腔。李兵开收割机时,她则负责看地、量田、收钱。她腰间系着一个旧式的黑色腰包,里面装着GPS面积测量仪。收割机每收割完一片地,她就得拿着测量仪沿着这块地走一圈。邓红梅都是等整片地收割完再量田收钱。“也遇到过耍赖皮,割完了稻谷不给钱的,或者明明一亩地硬说是五分”,但他们还是坚持干完活再收钱。“不管别人怎么样,咱干活凭良心。”邓红梅说。

尽管开着收割机,但活一点也不轻松。每天早上露水褪去,李兵和邓红梅就开着卡车、驮着收割机出发。李兵在收割机上一站就是一整天,邓红梅就跟在收割机左右。直到天黑看不见地,才把收割机装车收工。

对于他们来说,晚上的时间才是属于自己的。多亏热心的种粮大户老李,他们能在聚胜农场边上安营扎寨,还能借用老李家的卫生间洗个热水澡。对于走南闯北的他们来说,这可是非常奢侈的待遇。更多时候,他们只能用卡车水箱的水简单擦洗身子。

驾驶室里的灯光亮了,发出温暖的光。灯是今年离家之前,儿子在网上买的一盏便携USB台灯,儿子一再嘱咐,晚上在驾驶室里看手机要开灯。

玩手机成了他们睡前的唯一活动,借着手机里安装的万能钥匙软件,他们能连上大多数公共场合的WIFI。“用流量浪费钱。”他们说。

夜深了,他们将车窗用银色遮光板盖住,将座椅放倒,拉上那床从家里带来的红色碎花被,关上了灯。一阵阵鼾声从驾驶室传出,抽去他们一天的疲劳。月亮越升越高,田野间传来了各种昆虫的声响。

愿年年都是好年景。

新华社记者宋为伟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