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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当韦东奕再次引发全民讨论的时候，《南风窗》采访了他。
听说六个博士花费四个月都没解决的仿真模型问题，你一天就搞定了啊。
韦东奕:没有的事，假的。
那么哈佛大学免考英语，破格邀你入学呢？
韦东奕:哈佛没找过我，假的。
那么你听到这些什么感觉？
韦东奕:感觉怪怪的，可能不理我是最好的。
我很少上网，也不喜欢音乐，数学之外我最大的兴趣是听收音机。
平时休息、节假日，我的主要娱乐就是听收音机。新闻类的。
网上这些事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那么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说的是不是你？
韦东奕:嗯，我在数学的桃花源里……
好吧，最后这句是我问的，不必辟谣。
2
说到造谣，这里面有个现象很有意思。
2015年，当韦东奕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时，他一脸憨笑。
头发有点乱，形象不美好，手里还提着一瓶矿泉水，和两个馒头。
于是观众们立刻有了三个反应。
第一个:这家伙谁啊？在我们村一定找不到媳妇。
第二个:啊啊，原来是个超级天才。
第三个:谁说的最强大脑一定来自六个核桃，而不是馒头？
所以，大众对于韦东奕的观感，其实是在看脸、看脸、看脸中发展的。
首先是本能式看脸，然后是看天才的脸，最后是从天才的脸上看出花来。各种花。
也就是由看脸始，到看脸而不终。土话叫心理崇拜、幻化现象、扫地僧情结、造神活动。
为什么是造神活动，而不是造神运动呢？
因为那还只是初级阶段，媒体还没使劲搅动。
尽管那已经是天才的矿泉水和馒头，跟普通人的不一样，在努力制造反差感了。
这其实就跟我们那年大讲特讲马云吃面的心理和效果，是一样的。
那么大众来上网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消费、找刺激啊！也可能顺便刺激一下别人。
不是用分享的方式，就是用怼的方式。
那么大众会喜欢数学吗？
都喜欢数学那就不叫大众了，真正喜欢的都是小众。
那么大众喜欢的到底会是什么呢？
真能瞎问，这种事有人超级牛逼还不够吗？尊重知识太玄，哪有尊重天才有趣。
可是超级牛逼跟矿泉水、馒头有什么关系呢？
切！你这又转回来了。
难道真要去谈数学吗？你懂还是我懂？你感兴趣还是我感兴趣？八卦之魂懂不懂？
你看大家谈杨振宁的时候谁谈物理了？还不是老夫少妻那些事？
饮盗泉之水，行造神之事，这是我们村的传统，也可以说是玩剩了的。
造神、捧神和弑神的道理是一样的，你难道没看到谷神的起伏跌宕？
好！那么媒体是做什么的呢？
当然是来卖货的。
不深透客户心理卖不了货，不精通营销学卖不了货，没流量没脑洞卖不了货……
所以这后面，大家也就八仙过海了。
大众需要偶像，不然就满肚子绝妙好辞无处安放。
大众高兴起来，是不在乎真假的，只要够牛逼就行。
所以哈佛死皮赖脸来求，六个博士要等韦神前来搭救的传奇故事，就出来了。
哈佛啊！谁会去求证？
为什么是六个博士而不是七个博士？也没名没姓没单位没方位？
因为七个小矮人你不也没问？配角的事，谁管？
这个故事其实还尤其神妙，它能够触发好几个点呢。
第一，天才嘛，神一样的存在，我们必须相信他是超人。
第二，我们有几个人是博士？博士没什么了不起，这多喜闻乐见？
这简直跟草根逆袭一样迷人。
第三，我们是数据、权威、名言的迷信者，很容易陷入固定思维。
人家是有聊天记录的，有截图就有真相。
你自己明明可以用软件搞出跟马斯克聊西红柿炒鸡蛋的画面，可你总是心太软……
但是大家也不必羞愧，这些东西各大媒体网站都会纷纷转载，生怕错过一波红利。
管它什么观察者网、雷锋网、腾讯新闻，还是那个最高最大的网。
我们不信某个人，还能不信他们？
那么这种谣言对于造谣者会带来什么影响吗？
不会。零风险，零成本，高收益。自媒体的事，能叫谣言吗？
轻描淡写地道道歉而已。如果觉得心里烦，还可以个性一把:
我可以接受道歉，但不是任何猫狗都可以踩。
反正人家流量有了，目的达到，无所谓啦。
反正大家是善忘的，嗡嗡着追逐完这个网红，又会追逐下一个网红。
他合适的时候再来一条，你就还是他的套中人。
再说，人家造这种谣，怕什么呢？
我这是在“夸”他，不是在贬低他。
我这是“正能量”，不是“负能量”。
我吹“学术”，吹“科研”，吹“学者”，总比吹明星好吧？
韦神神乎其技，帮助人还不要钱，多淡泊名利！
网上这样的传闻多了去了，你看到有谁出来澄清过？
问到了，也往往顾左右而言他。哈哈，今天天气真好，你家孩子几岁了？
这其实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啊！一个完美的利益链条。主角们也是喜欢的啊！
哈哈，贼当然够贼，贼如果还要加上一个叉，那就更贼。
只可惜，他这次遇到的是韦东奕，韦东奕是真的淡泊名利。
他是用造谣者口中的淡泊名利，掀翻了谣言。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种事可不能模棱两可。
我不懂套路，不需要引流炒作，别消费我。
我不喜欢热闹，我要的是安静。
大家不理我是最好的。
3
韦东奕需要神化吗？
不需要，他本就是神，但不是媒体营造的那种神。
韦东奕在数学方面的天才，是很早就证明了的，这一点他高中、大学的同学都知道。
他之所以以前不这么出名，只是因为他特别低调。
他那个韦神之名，其实不是媒体说的那样，是出名之后，网友们封的。
而是高中时代，同学们就这么叫了，这名字是到社会上才变了味的。
有关韦东奕的天才表现和荣耀，他的老师同学以及媒体已经说了很多，我觉得他老师的这一句最为给力。
韦东奕有个学期去做助教，他的老师笑着介绍他说:
“你们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不会的可以问助教，如果连助教都不会，那估计就是题目错了。”
韦东奕其实也不需要崇拜。
不是因为崇拜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词语，而是连理解都不需要，你不理我就是最好。
2015年，媒体在北大校园发现既像学生又像老师的韦东奕时，他对参加高考的学生是这样说的:
加油！欢迎来到北京大学。我也不会说别的。
他就是这么简单质朴，不装，不在乎形象。
2008年，韦东奕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大赛获得满分，领队奖他当地两日游，他说:
我不喜欢旅游，从早到晚在外面，太累了。
就像他是参加期中考试拿了一个好分数而已。
韦东奕从华罗庚金奖、陈省身金奖、林家翘金奖、许宝騄金奖，到个人全能金奖……拿到手软。
但他还是一如平常，沉默寡言，不修边幅，拖鞋、矿泉水、数学、收音机……
韦东奕爆红之后，媒体热炒，全网热捧，那对他依旧没有影响。
他不懂得、不关心、不需要营销，对功名利禄毫无追求。
大众趋之若鹜的游戏、视频、直播等等，他完全没有兴趣，就仿佛诱惑的绝缘体。
别人叫他韦神，他不很喜欢，也不在乎。你爱叫就叫吧，跟我没关系。
别人采访他，拍片子，他觉得合适就接受。
给钱嘛，我又不是为了钱，我有空你就拍好了。拍好拍不好的，也就这样了。
他穿得简单，吃得简单，别人消费他，他也能听到。但是澄清很麻烦的，你说我坏我也算了。
他总之就这么纯粹，这次若不是《南风窗》来采访，好多事别人还是不知道。
4
韦东奕接受采访，当然不是为了指责，甚至不是为了澄清，而是别理我最好。
炒作越来越烈，容易造成误解，损坏他的名誉，他大概不得不出来说话。
世界上有许多天才和学术研究，会毁于纷扰的世界，想必学校、老师，和他的母亲，也需要他出来说话。
北京大学在2021年6月，早就回应过韦东奕走红的事了，他们说:
“数学研究需要安静的治学环境，也衷心希望社会各界与我们一起营造有利于年轻人专心开展学术研究的氛围。”
理工男的思维是不同的，天才的思维是不同的。
韦东奕尽管是那种沉浸式的纯粹，大多数时候只有自己的世界，师长们也不免会有些担忧。
这就像他的高中班主任张永华所说:
韦东奕的数学才能非常少见，我们真的太需要这种数学人才了！
也像山东财经大学数学与数量经济学院的书记宋浩所说:
韦东奕是天才中的天才，外界可能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智商到底有多高。所谓的“怪人”或许将来真的能改变人类、改变世界。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互联网要搞臭一个人太容易了，不管你如何无辜。
那些在尽力保护韦东奕的人，当然都知道他在人际交往和生活经验方面，有多么欠缺。
《南风窗》的采访中，韦东奕还有一件事打动了我。
记者让他介绍学习经验，他说，没什么，就是感兴趣，和受父亲影响。
韦东奕的父母都是数学科学的研究者，韦东奕的父亲还在时，他们父子经常会在没事的时候说，来，我们做道数学题。
韦东奕的数学兴趣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他真正从中找到了乐趣。
所以他提到的就是兴趣，而不是我多努力。
或者像媒体那样，说他既是天才，也是努力的榜样。
这对他就像棋迷，或者钓鱼爱好者的感觉。
韦东奕实际上也的确很难成为榜样，他没在主观客观上给人带来天真的迷思，其实正因为他尤其简单、质朴、纯粹。
我自从看过《最强大脑》之后，是确信人的智慧存在巨大差异的。
我确定以我的智商，你就是给我一天300个小时，让我做个拼命三郎，我也创造不了韦东奕的奇迹。
人人独一无二，那就没有独一无二，所以我这并不是在否定努力的价值，而是在强调人不可妄自尊大，自欺欺人。
努力是要有个人方向的，努力也要对标，过于宣扬韦东奕这类人物的努力，倒不如宣扬他来自兴趣的力量。
韦东奕偏科是很严重的，料想大多数家长都不会允许，更别说孩子想有其他方面的兴趣。
那么最后，我就也要正能量一下了。
韦东奕是可以仰望的，更可以喜欢，但不要异化。
世界太缺这种纯粹的人，请允许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快乐。
炒作、消费一个纯粹的学者，既是对科学、学者的侮辱，也是对大众的侮辱，这种人不只是欠管。
韦东奕戳破虚假的造神，反而成为更受人喜爱的真神，这就是人心所向，实力和纯粹的力量。
所以，我这次是真爱上韦东奕了，越发期待互联网能有更好的环境，韦东奕能在舒适的条件下，取得更高的成就。
他就是没有更高的成就，也没关系，只要他还能在他的纯粹里快乐，让我看到我向往的那种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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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九鸦
图/网络
来源：九鸦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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